今天出门,恰好忘记带伞了。临近下班的时候,大雨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,整个世界乒乒乓乓的响。雨幕里泛起水汽,到处朦朦胧胧的,百米以外的地方就看不真切了。雨把城市隔绝成了一座孤岛,一座把我困在上面的孤岛。
看着这大雨,不自觉地发了一会呆,回过神来才马上把手头所剩不多的工作做完。
下班了,笑着跟同事们再见,走出公司才发现无处可去,雨还在下,车也打不到,就算打到了,也不想回家。
突然想起有东西忘拿了,又折返回去。人都走完了,由于下雨的缘故,光线晦暗不明,我觉得还没到开灯的地步,却在往我工位走去的时候,不小心磕到了腿。无奈自嘲的笑了笑,又是我以为。
坐在椅子上歇了一会,然后给于林打电话诉苦,他让我去BLUE餐厅等他,他帮我叫车。我说好。雨小了,很快,他叫的车来了,坐进去,关门,看细碎的雨点落在车玻璃上,又慢慢汇聚流走,再把窗外的世界扭曲然后呈现给我。外面花花绿绿的霓虹让这些雨点也有了绚丽的颜色。
到了,跟司机说了谢谢,然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。
进餐厅,“于先生有预定。”
服务生引导我去于林定好的位置上。
靠窗,能清晰的看到窗外的风景,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。雨点又在像刚才那样继续大力地砸到地上,车灯扫过的地方,就能看到一簇簇盛开在地面上的小烟花,是雨给大地的礼物,有暖黄色,有银白色,还有许多其它说不出来的颜色。
要了一瓶红酒,边喝边等于林。
他到的时候,我已经微醺了。我还在盯着窗外,听到他叫我,才悠然转身。
“于林,他不要我了。”我略带哭腔的说。
于林看了我一眼,什么都没说,继续缓缓地坐到座位上,看着我,等待着我的下文。
他从来都知道我,明白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,只需要静静地听我讲就好了,并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和不合时宜的安慰的话。
我看着他的样子,那一瞬间,我突然失去了继续讲下去的兴趣了。
随即自嘲的笑笑,“其实也没什么”。
本来也就没什么,像小北说的那样,爱一个人就要给他最好的结局。可是在我拼命想给他最好的结局的时候,他却来跟我讲,分手吧!理由是我过于强势,不温柔,给不了他想要的关爱。
这些于林都懂,因为我们的每一次争吵,都是他来充当和事佬。
现在看到他坐在我的对面,准备听我继续倾诉的时候,我突然觉得,其实那些东西也没什么。而我呢?好像他讲话的时候我从来没认真听过一次。所以我说完上一句话的时候,接着说了一句“于林,说说你吧!跟我讲讲你。”
他笑了,问我“你确定要听?”
“对啊!讲讲嘛!”
在我的再三要求下,他终于开口了。
他说,当时刚工作,很穷。但就是这个最穷的时候,他却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,所以拼了命想给她最好的生活。为了挣钱,他开始加很多的班,回家也越来越晚,后来又去了公司在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,两人分居两地达半年之久,很辛苦。但看着她有了一个稳定的家,而不再是狭窄的出租屋。有了自己的车,不用再去挤地铁。他就觉得很心满意足,再累都觉得值得。
后来他们还养了自己的狗,一只可爱的金毛。恋爱了几年,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,他开心极了,终于可以把那些年她跟着自己受的委屈补偿回来了,订了婚,再过半年就结婚了,自己准备婚礼誓词,他改了又改,总不能让自己满意。
眼看着那天越来越近,她却突然说,这婚不结了,因为她怀了别人的孩子,她喜欢那个男人,她要跟他在一起。
他点点头说好。
我问他为什么不挽留,他说,因为我见过她爱我的样子,现在,我知道她已经不爱我了。
后来,她和别人结婚的时候,他还去了,朋友们都劝他别去,他说不行,我得看着她快快乐乐的嫁给别人,这样我才安心。
再后来,他把金毛送了朋友,又把之前买的房子卖了,好像一腔孤勇在那场婚礼上用完了,已经没有多余的勇气来面对曾经的日子了。所以他就把这些日子拆成了碎片,寄存到世界上自己接触不到的角落了。
他又说,离开那天,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。有一年她过生日,我照例加班到很晚,忙忘了。回家的时候,她委屈的说今天是她生日。我当时没多想,立马又跑出去,骑着我的破自行车,骑了好久,找了好多地方,才遇到了一个没打烊的蛋糕店。
拿着蛋糕回家的时候,街上空无一人,冬天,风掠过自己贼冷,可自己又抑制不住的开心。到家了,因为骑了很久的自行车,自己是微微冒汗的,可是表层皮肤又被吹得冰凉。她听到我上楼的脚步声,打开门迎我,看到我手里提着的蛋糕,一下子就哭了,冲下来抱着我,我皮肤的凉意刺激地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她看我冻坏了,又很生气的将蛋糕砸掉,然后继续抱着我哭,她的眼睛里都是我。
到后来她说不结婚了,也是在哭,不过我知道,这时候,她的每一滴泪都与我无关。
穷的时候,我对她讲,以后都会有的。没想到我为她攒了许多的钱,可是最后她还是愿意去跟着穷小子去受苦。
他讲完这些,轻轻地笑了笑,“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,能让你找回勇气,把曾经拆毁的碎片重新再拼一拼。”